隨著年齡遞增與知識積累,我慢慢形成了自己做人原則:低調、正直、清白。為此,在走出校門前就抱定了不介入政治及政治性組織,做一個無拘無束的守紀、守法公民。從走出校門不久,到一九九四年底加入中國民主建國會前,僅在“文革”中有過短暫間歇,幾乎年年都有好事者前來游說加入組織的問題。尤其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參加省委黨校舉辦的黨外人士學習班后,一些黨派的省級主要負責人邀我參加他們的組織,都被我一一謝絕了。
一九九四年深秋,聽到來自方方面面的信息:建議我加入中國民主建會。由于說的次數多了,給我原本平靜的生活蕩起了一點點小波。為了盡快消除這種被我視為不協調的小波,我打算會會從未謀過面的“大人物”。在我發出信息不久,我便接到了“要來”的通知。為了接待來客,我向公司辦公室預定了公司大樓三樓的中型會議室。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天氣,中共衢州市委統戰部孔祥楷與李春宜兩位領導驅車前來,到我辦公室大約已是上午十點了。他們走到門前時,當時我背朝門臉朝窗,正在忙著處理問題。當我聽到:“這是不是龔總的辦公室”時,回頭見到兩位后,連忙放下手中之活,打算引領他們到會議室小坐。不料,孔部長早有安排,要我與他們同車前往巨化集團公司下屬的生活服務公司開辦的“紅雙喜”飲食店見面。我不想沾他們的光,回答說:“你們先去,我騎車隨后便到”。對此,孔部長還認為我的“架子大著呢”。
當我走進飲食店小包廂時,他們已點好了三個小菜和兩瓶啤酒,此時我才感到“上當”了,初次見面怎可“受祿”呢,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客隨主便了。入席后,孔先生除了開場的幾句客套話外,便約我大談起雙方的工作往事。我當然不會談什么我的往事,但我卻認真地聽著他的侃侃陳詞,此中雖然偶有李副部長的插話、或被問及時我的簡單回答,但主角絕對是孔先生。雖是初次見面,卻有老友相聚之感。由于氣氛融洽,不知不覺已過去幾個小時,似乎從不認識便到了“老朋友”的境地。臨別前,李副部長開口說:“龔總,我們來意你清楚,那事請你考慮考慮。”孔部長接著說:“老李,我們走吧,我想信龔總會成為我們的朋友!”一件在我看來根本不可能的事,就這樣輕易地辦成了。
從這件小事上,我看到了孔先生的為人,孔先生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方法。
孔先生的言行舉止,充分展示出孔圣人的嫡血傳承。《論語·學而》中有“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他與我雖是初次之交,但他用他那種特有的坦誠,毫無隱瞞地講述著他的往事,聲情并茂,從而充分贏得了我對他的人格之信任。“信”可打天下,也可服眾人,誠信可取他人之心也!經過這次相聚,我深信他不是“說客”,而是一個可信的“人物”。
人是有情感的動物,因而有“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之說。人之交,情為上,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孔先生不是以高官臨位,不是以上顧下,更不是應付差事的人。在接觸中,他是一個《論語·季氏》中所說的“益者”(《論語·季氏》“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能與這樣的朋友相交,正如清人張潮所說:“有多聞直諒之友,謂之福。”
縱觀歷史,大迂回戰略曾有過兩次輝煌:一次是成吉思的“騎兵神術”、另一次是毛澤東的“小米加步槍”。大迂回戰略表面看路線彎彎曲曲,實際上是通向目標的康莊大道。大事是如此,小事也不例外,這次“小店”之事,就是孔先生大迂回戰略的成功。
我與孔先生的日后多次接觸中,受益匪淺,無論是“道”、還是“法”,他都給了我許多、許多。我能與這樣的良師益友相觸,真是難得、真是幸運。
(作者系衢州市政協原副主席、民建衢州市委會原主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