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展覽館是具有一定代表性、歷史性的建筑，杭州決定予以保留 　　■學者提出，對優秀建筑，一定要保護好；可保可不保的，先保起來；一時吃不準的，留待后人去決定 　　■像浙江展覽館這樣代表一個時期典型風格的建筑，在我省已經為數不多 　　 　　浙江展覽館，建成于1969年，初稱“毛澤東思想勝利萬歲展覽館”，杭州人一度形象地稱之為“紅太陽展覽館”。 　　如果你是杭州人，經過市中心武林廣場的時候，發現相伴杭州幾十年的浙江展覽館消失了，是不是在感慨的同時，心里若有所失？ 　　 　　拆與保還是“保派”占主流 　　前不久，圍繞浙江展覽館“拆”與“保”的爭論落錘定音。3月18日，省政府召開專題會議，指出浙江展覽館是杭州市具有一定代表性、歷史性的建筑，杭州市也將其納入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的擬保歷史建筑清單，決定予以保留，并繼續留在原址上發揮作用。 　　這幢年齡未滿50歲的現代建筑，還夠不上“文物”級別，甚至不在去年11月通過的《杭州市歷史文化街區和歷史建筑保護辦法》所規定明確需要保護的范圍內。 　　近幾年，浙江展覽館的命運一度風雨飄搖。有些部門認為，浙江展覽館使延安路成了“斷頭路”；也有人質疑其功能性的減弱，因為西湖文化廣場一旦建成，可由它接過展覽功能；另外，它的存在和將來在武林廣場建地鐵站和地下商場的計劃有沖突。 　　但是，要求保留的呼聲也一直不斷。該建筑得以完整地保留，體現了省委、省政府對保護優秀現代建筑的決心，也是省市有關專家、學者多年奔走、呼號的結果。這其中，代表人物是省政協常委、民建省委會副主委黃小杭。 　　 　　浙江展覽館：上世紀后半葉城市中心的標志建筑 　　提起黃小杭，許多杭州人都不會陌生。6年前，在緊要關頭，正是因為他和眾多人的奔走呼吁，使得杭州古街清河坊得以保留。 　　當年，整個“清河坊事件”的演變，猶如一部驚險電影。而浙江展覽館的“拆”與“保”之爭，雖然缺少如此戲劇性的情節，卻也讓人感到歷史驚人的相似之處。 　　“如果說20世紀上半葉杭州的中心在市區南部的清河坊，以‘四拐角’近代建筑群為標志，那么后半葉杭州新的中心則是市區北部的武林廣場。有了‘紅太陽展覽館’，才有杭州市區北部這一新的城市中心。”黃小杭這樣認為。 　　 　　“紅太陽”展覽館一個時代的追夢 　　在許多中年杭州人的記憶中，浙江展覽館建成時，武林廣場周圍還盡是菜田。“文革”中國慶的時候，少年時的他們坐在廣場上，看著臺上的信號舉紅花或者黃花，從上面看起來就是“毛主席萬歲”的字樣。后來，圍繞著展覽館先后建起了杭州劇院、杭州百貨大樓、科技大樓、杭州大廈……一個新的商業中心逐漸形成。 　　因此，在去年省政協九屆二次會議上，黃小杭提交了《關于保留浙江展覽館搶救優秀現代建筑的建議》的提案，指出倘若拆除展覽館，則“浙江最具價值的現代標志性建筑將不復存在，留下的遺憾將無法彌補。” 　　浙江展覽館館長林炳生表示，作為管理者，他們一直希望能保留展覽館。 　　浙江展覽館主管單位省文聯辦公室主任曹啟文也表示，這些年來展覽館的經濟和社會效益一直都不錯。 　　浙江省文物局文物處處長吳志強也告訴記者，浙江展覽館作為代表一個時期典型風格的建筑，在我省已為數不多。雖然它的位置現在看來不是很恰當，但應該在規劃中用其他方法彌補。 　　 　　善待優秀建筑 　　避免“推土機下的搶救” 　　據國家文物局科研項目《浙江優秀現代建筑保護研究》課題組負責人、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張蘋介紹，在建筑史上僅杭州市區就創造出四大優秀建筑群：一是公共建筑，如省人民大會堂，全國首創的馬鞍形懸索屋蓋造型的浙江體育館等；二是以杭鋼、杭絲聯、汽車發電機廠等為代表的工業建筑；三是浙江大學、杭州幼兒師范學院等幾十所大中小學校中宏偉氣派的中國宮殿式大屋頂教育建筑；四是五一新村、郵電新村等從傳統清水磚、黑屋頂向“火柴盒”、“條頭糕”發展的小區建筑。 　　近年來杭州市的舊城改造轟轟烈烈，不少優秀的現代建筑成片消失。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早期的典型住宅幾乎不留痕跡；隨著下沙、紫金港大學城的建立，五十年代文教區的學校也紛紛外遷，昔日“教育城”日益淡出；過去大中型企業的建筑，在國企改革也常常面目全非。 　　這些變化，不可否認顯示著時代進步的步伐，但也提醒著人們關注現代建筑的命運。 　　張蘋說，每一幢有價值的建筑，都代表著一個城市成長的腳步，如果一座千年的古城看上去卻只有十幾年的歷史，那是很遺憾的。 　　省文物局文物處處長吳志強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他說，如今縣城、地級市和省城的區別，常常只是建筑的高矮而已。 　　黃小杭強調，善待優秀現代建筑，是科學發展觀和文化大省建設的要求，要超前規劃，事先保護，做到科學化、法制化和規范化，避免推土機下的搶救。 　　 核心觀點

  建筑保護須走出“先拆后保”的怪圈  　　張蘋說，應該盡快研究發展與保護的關系，否則用不了幾年會發現又重蹈了古建筑、古街區消失的覆轍，大批優秀建筑已不存在，無從補救。“我們常常是重視明清建筑保護的時候，同時在拆民國的建筑；想要保護民國的，發現已經沒有了，卻沒有停止拆建國后的。文物保護，必須走出這個怪圈。” 　　浙江省文物局文物處處長吳志強說，在人們的意識中，文物保護就是越古越好，這一意識扭轉起來很難。“我們不可能將每個時期的建筑不加區分地全保存下來，但是其中有價值、有代表性的，應當有選擇性地列入保護對象。” 　　他說，今年3月公布的浙江省第五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中，就有錢塘江大橋、浙江大學老校舍等30余處還在使用的現代建筑，“雖然還沒有具體的保護措施，但從觀念上來說無疑是一個進步。” 　　杭州市也已經意識到了保護現代優秀建筑的重要性，并采取了實質性的行動。去年通過的《杭州市歷史文化街區和歷史建筑保護辦法》，規定建成五十年以上，具有歷史、科學、藝術價值，體現城市傳統風貌和地方特色，或具有重要的紀念意義、教育意義，且尚未被公布為文物保護單位或文物保護點的建筑物為歷史建筑。建成不滿五十年的建筑，具有特別的歷史、科學、藝術價值或具有非常重要紀念意義、教育意義的，經批準也可被公布為歷史建筑，兩者均有具體的保護措施。


 面臨兩難首選保護  　　雖然杭州市的這一規定，給杭州留存的不少優秀現代建筑提供了“護身符”，但依然有人士指出，50年的期限過長，遺漏了不少建成不滿50年的優秀建筑，比如浙江展覽館。 　　解決問題的關鍵，是解決建筑保護對象的建造年限問題，力爭把它界定在“30年以上”，這樣才更加有意義，也體現了當今國際化大都市的保護和建設觀。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張蘋說，現代優秀建筑范圍廣數量大，全部甚至大部分保留也是不現實的。參照上海、武漢等城市法律規定的標準，按照國家建設部指導意見的精神，優秀建筑的建造時期擬定為３０年以上，即一般在1949至1978年期間建造的。 　　她認為，面臨“建新”與“保古”出現矛盾或兩難的時候，應當把保古放在第一位，因為歷史被毀去就不再擁有，而新的永遠可以再創造。“宜保護的，一定要保護好；可保可不保的，先保護起來再說；一時吃不準的，留待后人去判斷去決定。” 　　每一座優秀的現代建筑都是一段凝固的歷史，對它們，今人應當以歷史的眼光看待，而不能以今天的眼光苛求。黃小杭說，對浙江人民辛勤創造的優秀建筑，我們只是“托管者”，不應該也無權加以摧毀。接二連三出現的是“保”還是“拆”的爭論，本身就值得深思。 　　在歷史建筑的保護上，國外提供了許多經驗。巴黎300多年前確定的城市規劃，現在仍在沿用，印度也在德里以外另建新都，老城得以完整的保留。但是浙江省文物局文物處處長吳志強說，文物保護必須結合中國的實際，完全照搬國外的經驗是不現實的。 　　他說，自己也在反思，文物部門在保護和建設出現矛盾時是否“管得太多了”？“但是作為文物部門，存在的意義便是從專業角度提出意見。文保工作不能無視現實，遇舊必保。政府在建設的時候，也應該更重視文保，建筑史上有價值的建筑應當保存。”

 百年杭州標志建筑  　　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上半葉：胡慶余堂、浙江興業銀行、浙江省第一師范、求是學院、浙江圖書館、蔣莊、基督教青年會所、西泠印社、文瀾閣、胡雪巖故居、城站、原之江飯店、新新飯店中西兩樓、城站郵局、西湖飯店、青白山居、艮山門電廠、閘口電廠、萬源綢莊、方回春堂、翁隆盛茶莊、張允昇線帽店、藥業會館、湖畔居群等。 　　二十世紀五十至七十年代：人民大會堂、杭州飯店、省府一號樓、杭州大學圖書館、西泠賓館、文教區教學樓群、西湖風景區療養院群、延安新村、“紅太陽”展覽館、省體育館、江城飯店、樓外樓、杭州劇院。 　　二十世紀八十至九十年代：中國銀行、望湖賓館、省二輕大廈、友好飯店、新僑飯店、杭州大廈、杭州大酒店、浙江大酒店等高層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