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首任總理周恩來,不僅是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方針政策的重要制定者和領導者,更是貫徹落實黨的統戰政策的楷模。他在與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交往中,真誠待人,以寬廣博大的胸懷、睿智精辟的言辭、謙讓民主的作風、求真務實的精神,贏得了黨外人士的信任,建立了風雨同舟、肝膽相照的諍友和摯友關系。他雖然已經離開我們整整40年了,但是人們總是忘不了這位“人民的好總理”。
幾則真實的故事,反映了周恩來高度重視統戰工作以及他和黨外人士的真誠相待、團結合作關系。
鼓勵李濟深與中共同心協力堅持抗戰到底
1938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周恩來專程去武漢拜訪李濟深。他對李濟深(字任潮)說,目前日寇正大舉西進,必須動員全民族的力量,把抗戰進行到底。任公拳拳愛國之心,中共很了解。任公這幾年來為團結抗日奔走呼號、出謀劃策,乃至親臨前線部署抗日作戰,實令本黨同志欽佩,希望任公堅持與中共攜手,共謀抗日救國大業之成功。周恩來又向李濟深介紹了中國共產黨堅持抗日、堅持愛國一家的立場和態度,闡明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方針和政策,指出蔣介石的片面抗戰方針是錯誤的。
李濟深聽了周恩來的一席話,真誠地說,貴黨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的態度,我深受感動。貴黨關于抗戰的基本立場和主張,我十分贊同,周先生胸襟博大、待人誠懇,你對時局的分析,對抗日諸問題的見解,可以說是鞭辟入里,令我從心底里欽佩。
這次周、李兩人會晤以后,李濟深更加堅定了與中共同心協力,把抗戰進行到底的信心,從日后的行動中充分證實了這一點。
稱贊章乃器為新四軍做了兩件好事
沈鈞儒、章乃器等7人,時稱“七君子”,因堅持抗日,組織救國會,被蔣介石逮捕關押在蘇州高等法院看守所,經中國共產黨同國民黨多次交涉,和宋慶齡等人營救,蔣介石被迫釋放“七君子”。章乃器出獄后暫時去了香港。此時正值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時期,李宗仁任國民政府第五戰區司令長官,兼安徽省政府主席。因軍務政務繁忙,他無力顧及政府工作,只做一名掛名的主席,財政廳廳長一職他想請章乃器擔任。為此,他派人到香港找到章乃器,章答允下來。章乃器離港經過武漢時,特地去拜訪了時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的周恩來。見面后,周贊同章去安徽任職,但建議他務必要做到兩點:一要徹底執行釋放政治犯;二要搞好同新四軍的合作關系。
章乃器牢記周恩來的囑托,在安徽工作期間,做了兩件事:一是以整頓安徽全省財政統一稅收的名義,根據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精神,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他建議由財政廳稅收項下按月補助新四軍3萬元經費,并提請省府會議通過,取得了合法手續。他還考慮到新四軍常年在多雨山區作戰,缺醫少藥,多次為新四軍送去急需藥品;二是通過舉辦干部培訓班,為中共培養了一批財經干部。后來章乃器調離了職務,回到了重慶。一批進步人士認為他不該接受財政廳長一職,那是為反動政府服務,玷污了“七君子”的清白。章乃器則不同意這一觀點,認為他是為抗日做工作,而非做反動官僚。后來,毛澤東、周恩來獲知后,一致稱贊章乃器為黨和人民做了好事。
關懷和保護“少壯派”榮毅仁
1950年春末夏初的一天,毛澤東在中南海頤年堂招待出席全國政協一屆二次會議的代表。毛澤東在大門口迎候,潘漢年把榮毅仁介紹給毛澤東,毛澤東握住榮毅仁的手親切地說:“榮先生來了,歡迎你。老先生(指榮毅仁的父親榮德生)好嗎?”榮頓時感到心里暖呼呼的,消除了緊張情緒。周恩來因有事晚到,和榮毅仁安排在同一桌,一進門見到了34歲的榮毅仁,就詼諧地說,“喔,少壯派!”在座的其他同志聽了都發出會心的微笑。從此,周總理給榮毅仁起的“少壯派”雅號就流傳開來。
周恩來對榮毅仁任國務院紡織工業部副部長十分關心,他擔心榮毅仁不習慣北京的生活,對榮毅仁說,“你可以半年在北京,半年在上海”。榮回答,“到北京了,我就在北京工作,我會習慣的”。周恩來還關心榮毅仁的夫人楊鑒清的進步,鼓勵她出來工作。在周恩來的關心下,中央統戰部把她安排在全國工商聯家屬工作委員任副主任,后來當上了全國政協委員。
在“文革”動亂年代里,周恩來把榮毅仁夫婦巧妙地保護起來,設法使紅衛兵退出榮家。一次,鄧穎超見到榮毅仁時說,“總理要你沉得住氣,經得起考驗,你還是有前途的”。周恩來知遇之恩,榮毅仁沒齒難忘。
對馬連良說“愛國不分先后”
馬連良是我國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上海解放前夕,他在上海演出,后去香港暫住,但心中一直惦記著北京的家,思念年邁老母親。為什么他不敢去北京呢?原來有個結藏在心頭。在日偽統治時期,他曾率團去沈陽辦一次演出。當時商定是以賑災名義演出的,但是演出第二天,報刊上卻宣傳為“慶祝滿洲國成立10周年”,馬連良知道受騙了。事后還聽到有人背后罵他是漢奸,他感到十分冤枉,但有口難辯,從此背上了這口黑鍋。此時北平已經解放,他擔心共產黨追查此事,只得滯留在香港。
1950年一次政協聯誼座談會,馬連良女兒應邀參加。周總理看望了出席座談會的各界人士,當有人介紹說這位是馬連良的女兒馬力時,周總理隨即問馬力:“你的父親現在哪里?”馬力回答:“在香港。”總理接著說:“你寫信給他,要他回來。就說我周恩來向他問好。”1952年馬連良從香港回到北京,當第一次見到周總理時,思想很緊張,對總理說:“我回來晚了一些。”總理連忙說:“不晚不晚,愛國不分先后。”事后總理托人轉告馬連良:“你是演員,依靠演藝養家糊口,是沒有政治目的的,你不要把去東北演出一事放在心上。”馬連良聽后內心十分感動。周總理短短數語,實事求是地看待歷史問題,解開了馬多年來的心結。在這以后,馬連良在黨和政府的關懷和雙百方針的鼓舞下,先后擔任北京京劇團團長、北京戲曲學校校長等職,為繁榮文藝事業和弘揚京劇馬派藝術作出了積極貢獻。
與胡厥文結下深厚情誼
周恩來和胡厥文相識于抗日戰爭勝利前后的重慶。1945年8月,毛澤東率中共代表團赴重慶談判,周恩來是代表團的主要成員。毛澤東和周恩來經常邀集黨外人士促膝談心,胡厥文聽他們分析中國和世界形勢,講解黨的建國方針和政策,懂得了許多革命的道理。胡厥文與周恩來結下深厚的革命情誼,還有深層次的原因:
胡厥文是民族工商界的代表人士,曾多次在重慶率工商界代表向蔣介石、宋子文反映民族工商業在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多重擠壓“夾縫”中生存的艱難狀況,要求政府關心支持,但卻屢遭拒絕,胡對蔣介石喪失信心。對比之下,周恩來代表中共宣傳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時期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方針政策,使胡厥文增強了發展民族工商業的信心。1945年,黃炎培、胡厥文等人發起成立民主建國會,得到了中國共產黨的大力支持。當時周恩來是中共南方局書記,經常和民建保持聯系,支持民建愛國民主活動。周恩來講話樸實無華,不露鋒芒,誨人不倦,總是給人以啟迪,即使對方一時想不通,也不強加于人,而是耐心地做團結教育工作,給胡留下了深刻印象,產生崇敬的心情。
周恩來病重期間,胡厥文十分關心,他寄去治療癌癥的處方,想盡一切辦法希望總理早日康復。周恩來逝世噩耗傳來,胡厥文悲痛萬分,放聲痛哭,不思茶飯,茫然若失。當天他致信鄧穎超,表示沉痛的哀悼,并附詩一首,詩中曰:
庸才我不死,俊杰爾先亡。
恨不以身代,凄然為國傷。
點名讓錢偉長參加出國訪問團
錢偉長在1954~1956年間參加周恩來親自領導的國家自然科學12年規劃制定工作。錢偉長以高昂熱情經常通宵達旦地工作,給周恩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周恩來一貫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視科學家為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公開贊揚錢偉長、錢學森、錢三強為中國“三錢”。
在“文革”中,錢偉長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批斗抄家,撤職罷官,下放車間從事體力勞動,但他堅信國家決不會長久這樣下去,歧途必定要改正。他對周總理懷有深厚的感情,在后來的回憶中說,“文革”中為保護統戰人士,周總理做了許多工作,我也是他親自關懷下才回到清華大學的。總理要我回校參加外事接待工作,點名要我參加“文革”中第一個赴英國、美國、瑞典、加拿大四國科學家訪問團。經辦同志怕我趁機移居國外,有意對我封鎖消息,被周總理察覺后得到了糾正。臨行前,總理還單獨囑咐我在國外考察時要關注的重點問題。這次出國訪問取得了圓滿成果。事后有記者就“移居國外”傳聞一事采訪我,我坦言:我是不會走的。我在壯年時代,舍棄了在美國的一切優厚待遇,回到戰亂中亟待建設的祖國,物質享受對我如浮云,把知識獻給國家和人民才是我的愿望,我的工作就在中華960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
2003年是周恩來誕辰105周年,中央文獻出版社編輯出版了《周恩來統一戰線理論與實踐》一書,請錢偉長作序。錢偉長在序言中寫道:“周恩來是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的一面光輝旗幟。他一生從事革命活動,善于將不同階級、階層的人士團結到中國共產黨的周圍,眾志成城,一道同國內外強大敵人和困難進行長期的復雜的艱苦的斗爭,最終使中華民族的共同目標得以實現。”